自從去年夏天的那次同學聚會后,陳奇睿就很少上街吃飯了。
這里說的上街,當然不是自己一個人也不是自己和老婆兩個人或自己和老婆孩子三個人,而是不再參加同學聚會或者各種應(yīng)酬了。
那次聚會太傷人自尊了。聚會是江俊發(fā)起的。陳奇睿和江俊、鄭濤是中學時的“三劍客”,陳奇睿是班長,江俊是勞動委員,鄭濤是體育課代表,哥們?nèi)齻人的感情最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看電影,一年到頭就泡在一起。但這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的記憶。
1996年,鄭濤高中畢業(yè)后就開始跟著父母做生意;江俊考進了一個什么電力技校;陳奇睿上的可是外地一所重點大學的本科。
送陳奇睿去上學的頭天晚上,哥三個都喝醉了。江俊抱著小陳的頭直搖晃:你可是咱兄弟三個里唯一的大學生,我們哥倆今后可就跟著你混了。陳奇睿舌頭僵硬心里卻還清楚,他給倆兄弟碰著酒,說著茍富貴勿相忘的話。
陳奇睿畢業(yè)時,江俊已經(jīng)在電業(yè)局上班兩年了。江俊進了一家國營電器廠辦公室;鄭濤當老板了。
2000年陳奇睿上班時,月工資是1000元,江俊是1200元,班里的其他同學情況也都差不多。陳奇睿用BB機時,江俊用的是手機。
兩年后,陳奇睿工資1200元,江俊是2600元,工資差距開始拉大。陳奇睿騎的是自行車,江俊騎的是摩托。
2004年,陳奇睿工資漲到了1500元,江俊的工資單上已經(jīng)是6000多元。陳奇睿有了電動車,江俊已經(jīng)開上奇瑞QQ了。已經(jīng)按揭一套房子的江俊勸陳奇睿趕緊去辦個按揭,不要再住集體宿舍了。陳奇睿說,等攢夠了錢再買。這一年,江俊和當老板的鄭濤先后結(jié)婚了。陳奇睿還住在集體宿舍里。
2008年,陳奇睿拿到了月收入2800元的“高薪”,這讓他很知足了。他還是騎著那輛電動愛車。江俊的工資單上,已經(jīng)“潤物細無聲”地漲到了5位數(shù)。陳奇睿的存款只夠買個小廚房+不大的衛(wèi)生間,江俊已經(jīng)有兩套房子了,座駕也換了。江俊的兒子很可愛,已經(jīng)能和鄭濤的女兒眉目傳情了。陳奇睿才剛和本廠一個老家在農(nóng)村的女工結(jié)了婚。他們的寶貝兒子就是在租來的房子里孕育出來的。
去年夏天,高中班的同學張羅著聚會,這差距一下子顯現(xiàn)出來了:那天參加聚會的有20個人,其中12個人是自己開車或單位的專車送來的。當然也有打的、坐公交以及騎摩托車、電動車甚至自行車過來的。服務(wù)員倒酒時,有車一族的同學們往往會來上一句“我喝茶,開車呢”。
都喝茶,誰喝酒?看來只有打的坐公交騎自行車來的人喝了。雖說“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但酒過三巡,喝酒的無車族心里還是五味雜陳,怨聲伴著酒氣漸漸濃烈起來。畢竟是同學嘛,有車的不喝酒還能再不講話?于是,大家各自談?wù)撈鹆俗约旱墓ぷ骷彝ァ?/FONT>
不聽不知道,聽了冷汗冒。10年間,無論你有沒有學歷,只要是在壟斷行業(yè)上班,收入肯定高得驚人;上學時無論你再努力,再有學歷,只要你是“普(通)崗(位)工”,就只有苦吧苦吧哭吧哭吧。
壟斷行業(yè)有多高,曬曬吧:小龐在煙草公司,年薪26萬;江俊在電力公司:年薪18萬;盈盈在石化公司,年薪16萬;莉莉在電信公司,年薪15萬;小方在移動公司,年薪12萬......而陳奇睿的年收入只有4萬。當然還有比他更低的,高低竟然相差10幾倍。
打那以后,陳奇睿就不在外面吃飯了。沒車,出去吃飯面子上掛不住。
關(guān)鍵是,老婆做的飯味道也不錯。
一個社會當財富集中在少數(shù)人手里,那么注定它是不公平的,這個社會也是不穩(wěn)定的。官方已經(jīng)表示,將盡快出臺國民收入分配格局調(diào)整的方案和政策措施,讓老百姓能夠直接分享GDP增長的成果。
陳奇睿們也在擔心,壟斷行業(yè)會不會接風行船,接湯下面,借坡下驢,調(diào)到最后,低收入者不還是空吹泡泡瞎喜歡.